第6章 裂痕与微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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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身赛失利的阴影,如同深秋清晨浓得化不开的寒雾,沉沉地笼罩在阳山中学篮球队每一个成员的心头,渗透进每一次呼吸,让每一次心跳都显得格外沉重。训练馆里,往日里即使疲惫也难掩活力的喧嚣被一种近乎死寂的沉闷所取代。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不再清脆激昂,反而显得空洞、拖沓,像是疲惫不堪的叹息。队员们机械地跑着战术,眼神缺乏焦距,传球失误增多,防守脚步迟缓,仿佛昨日的失败不仅带走了比分,更抽走了他们的魂灵。苏然作为队长,试图用更响亮的声音、更精准的指挥来驱散这片低迷。他不断提醒跑位,强调防守,试图将散乱的注意力重新凝聚。但他的眉头始终紧锁,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更深处的忧虑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技术层面的问题可以通过训练解决,但此刻弥漫在团队中的这种失去信心的无力感,以及那道因陆阳缺席而撕裂的、看不见的裂痕,才是真正致命的。他甚至在一次战术演练中,罕见地出现了传球失误,球直接飞出了边线。
程启教练双臂抱胸,站在场边,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。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因为失误而怒吼,这种反常的沉默反而让队员们更加不安,仿佛暴风雨在无声地积蓄力量。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场上每一个队员,最终停留在努力执行战术、却明显缺乏锐气的齐潇潇身上,又掠过场边空着的那个原本属于陆阳的位置,复杂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而逝。他看到了苏然的独木难支,看到了团队攻击力的匮乏,也看到了自己那份“杀一儆百”的名单,所带来的副作用正在发酵。
训练间隙,队员们三三两两瘫坐在场边,沉默地补充水分,没有人说话。失败的苦涩还清晰地残留在舌尖,混合着汗水的咸涩,难以下咽。
“要是陆阳在……那个快攻说不定就打成了。” 赵宇轩用毛巾盖着脸,声音闷闷的,带着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他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(死寂)的湖面,瞬间激起了涟漪。
周泽宇推了推眼镜,冷静地接口,试图客观分析:“他的突破确实能吸引防守,为外线创造空间。我们现在缺少这种能改变对方防守阵型的爆点。数据上看,我们上一场的禁区得分和造犯规次数下降非常明显。”
李墨沉默地点了点头,擦拭着眼镜片上的雾气,他的防守压力在陆阳缺席后明显增大,体能消耗更快。
齐潇潇坐在角落,低着头,双手紧紧攥着膝盖上的毛巾,指节泛白。他听到了队友们无意间的议论,那些话语像细小的针,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。他知道自己尽了力,但他的风格无法替代陆阳的作用,这种无力感和隐约的愧疚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他觉得自己像个拙劣的模仿者,占据了不属于自己的位置。
苏然听着队友们的议论,眉头锁得更紧。他理解大家的想法,但他不能任由这种情绪蔓延,更不能将失败的原因简单地归咎于某个人的缺席,这只会让团队更加分裂。他站起身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输了就是输了,找借口没有任何意义。陆阳不在,我们就不打球了吗?难道我们其他人加起来,还顶不上一个陆阳?别忘了,我们是一个团队,赢球不是靠某一个人,输球也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。现在要做的,是找到我们五个人在场上赢球的办法!” 他的话掷地有声,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自身和团队协作上。
他的话语像一盆冷水,浇熄了刚刚燃起的抱怨苗头,也让队员们重新陷入了沉思。是啊,他们不能永远指望陆阳。可是,赢球的办法,又在哪里呢?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迷茫和焦躁混合的气息。
就在这时,篮球馆的门被轻轻推开。校长助理王老师那熟悉而刻板的身影再次出现,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公式化的笑容,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气氛低迷的训练场,最终落在程启教练身上。
“程教练,训练辛苦了。” 王老师的声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腔调,“何校长请您现在去一趟办公室,关于昨天热身赛的结果,以及后续的一些安排,需要和您沟通一下。”
瞬间,整个场馆落针可闻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老师和程启教练身上。昨天失利,今天校长就迫不及待地召见,其中的意味,不言而喻。一股更加沉重的压力,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,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王老师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在那空着的陆阳的位置上停留了一瞬,嘴角那公式化的笑容仿佛更深了些。
程启教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,他只是点了点头,声音平稳:“知道了,我马上过去。” 他转身,目光扫过场上神情各异的队员们,沉声道:“继续训练!别停下!” 然后,他便跟着王老师大步离开了场馆,背影在门口的光线下,显得有几分孤寂和决然。
教练一走,场馆内压抑的低语声再次响起,带着不安和猜测。
“校长这时候找教练,肯定是兴师问罪……”
“完了,这下经费是不是真的要没了?”
“我们会不会……真的被解散?”
悲观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。吴晨默默地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,用力地拍打着,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心中的不安。叶之枫站在场边,目光担忧地望向程悠,他注意到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。
程悠坐在长凳上,双手紧紧交握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她看着父亲离去的方向,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不仅仅是担心球队的命运,更担心父亲要独自承受来自校方的巨大压力。她想起父亲书桌上那些深夜亮着的台灯,想起他鬓角悄然增多的白发,一股酸涩涌上鼻腔。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球队陷入绝境,她必须做点什么,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努力。
训练在一种心不在焉的氛围中草草结束。队员们各自散去,背影都带着沉重的意味。
苏然没有立刻离开,他独自留在场馆里,加练投篮。每一次起跳,每一次出手,都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用力。他知道,作为队长,他不能倒下,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动摇。但他内心的压力,并不比任何人小。他需要理清思路,需要找到带领球队走出困境的方法。陆阳的名字,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脑海。那个他曾经认为“不可控”的因素,此刻却显得如此重要。他想起程悠说过的话:“我们是一个团队啊……” 或许,真正的团队,不是剔除所有的不稳定,而是如何将不同的色彩融合成更强大的光。
夜幕降临,华灯初上。程悠没有回宿舍,她犹豫再三,最终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所在的教学楼下。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,但她还是想试一试,想为父亲,为球队争取一丝可能。她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,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。
开门的是王老师,他看到程悠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公式化表情:“程悠同学?有什么事吗?何校长正在和程教练谈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我……我想见何校长,就说几句话。” 程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王老师皱了皱眉,刚想拒绝,办公室里传来了何正国校长的声音: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程悠走进办公室,看到父亲程启坐在沙发上,脊背挺得笔直,但紧抿的嘴唇和眉宇间的凝重,泄露了他此刻承受的压力。何校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面色严肃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。
“程悠同学,你有什么事吗?” 何校长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。
程悠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:“何校长,关于昨天的比赛……我们输了,大家都很难过,也很自责。但是,请您相信,教练和每一位队员都尽了最大的努力。球队……球队对我们所有人来说,都不仅仅是一个社团,它更像是我们的家,是我们梦想开始的地方。陆阳他……他只是一时冲动,他不是不关心球队……请您,再给我们一次机会!市级选拔赛,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,绝对不会让学校失望的!”
她的话语恳切,带着少女特有的真诚和不易察觉的哀求,眼眶微微泛红,却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。
程启看着女儿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疼和动容。他没想到女儿会为了球队,独自来到这里面对这一切。
何校长沉默了片刻,镜片后的目光审视着程悠,缓缓开口:“程悠同学,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。但是,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和考量。篮球队的存在,需要看到它的价值和潜力。一次失败可以理解,但如果看不到改变的决心和有效的方法,董事会很难继续投入资源。机会,不是靠请求来的,是靠实力争取来的。” 他的话语冷静而现实,像一堵冰冷的墙,挡住了程悠所有的恳求。他甚至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,“而且,一个连内部纪律都无法维持、核心队员随意缺席的队伍,很难让人相信其凝聚力和战斗力。”
程悠的心一点点沉下去,她明白了,仅仅靠情感,无法打动眼前这位以利益和成绩为导向的校长。何校长的话,也像一根刺,扎在了程启心上,让他对处理陆阳的方式,产生了更深的反思。
“我明白了,何校长。” 程悠低下头,声音轻得像羽毛,“我们会用实力证明的。”
她向何校长和父亲鞠了一躬,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。门在身后关上,隔绝了里面两个成年人的世界。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终于忍不住,一滴泪水滑落脸颊,迅速被她用手背擦去。不能放弃,她告诉自己,绝对不能放弃。她想到了苏然疲惫的眼神,想到了队员们失落的样子,也想到了陆阳孤独的背影……她必须做更多。
与此同时,在校园另一端的露天篮球场,陆阳独自一人,在昏黄的路灯下,不知疲倦地练习着投篮。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,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疲惫,只是重复着起跳、出手的动作,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烦躁、不甘和迷茫,都随着篮球一起投掷出去。
“砰!砰!砰!” 篮球砸在篮板上、篮筐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。他想起白天的比赛,想起队友们失落的眼神,想起程悠那担忧无助的目光,想起苏然最后那冰冷而疲惫的背影……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空虚感包裹着他。他原本以为离开是对抗,是证明,但现在却发现,离开队伍的他,什么都不是。他的篮球,失去了意义,失去了为之拼搏的集体。那种“被需要”的感觉,原来如此重要。
就在这时,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球场边,是叶之枫。他手里拿着两瓶水,默默地将其中一瓶放在场边,然后退到阴影处,静静地等待着,没有打扰。他知道陆阳需要发泄,也需要有人告诉他,他并非真正被遗忘。
陆阳看到了他,动作顿了一下,但没有停下,依旧固执地投着篮。
叶之枫也没有离开,只是站在那里,像一座沉默的灯塔,在黑暗中提供着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存在感。
不知过了多久,陆阳终于力竭,停了下来,扶着膝盖大口喘息。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,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。
叶之枫这才走上前,将水递给他。
陆阳看了他一眼,接过水瓶,拧开,仰头灌了几大口,水流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落。
“……他们怎么样了?” 陆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。他问的是“他们”,但叶之枫知道,他真正想问的,包含了所有人,尤其是程悠和苏然。
叶之枫沉默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,最终还是言简意赅地回答,声音依旧有些低,却清晰:“不好。输了。校长…施压。” 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程悠…去找了校长。”
简单的几个词,勾勒出球队此刻面临的严峻局面,而最后一个信息,像重锤一样敲在陆阳的心上。
陆阳握紧了手中的水瓶,塑料瓶身发出“嘎吱”的声响。他闭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冰凉的空气,再睁开时,眼中那狂躁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、更加复杂的情绪。程悠去找校长了……为了球队,去面对她最不擅长的压力和斡旋。而他,号称要守护球队,甚至隐隐想要守护她的陆阳,却在球队最需要的时候,像个逃兵一样躲在这里,用篮球发泄着无用的怒火。
一种强烈的羞愧感和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涌上心头。他之前所有的愤怒和不甘,在“程悠去找校长”这个事实面前,显得那么幼稚和可笑。他一直在纠结于自己的尊严,自己的打法是否被认可,却忘了,球队是一个整体,忘了那个心脏不好的女孩,会为了这个整体去直面最大的压力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红肿甚至破皮的拳头,又抬头望向体育馆那片沉重的黑暗。那黑暗,此刻仿佛不再令人抗拒,反而像一面镜子,映照出他内心的逃避和软弱。
“我……”陆阳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发现自己声音哽住。
叶之枫没有催促,只是安静地等待着。他知道,有些坎,需要当事人自己迈过去。
良久,陆阳深吸一口气,再缓缓吐出,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郁结和迷茫都随之排出。他直起身,眼神不再狂躁,也不再迷茫,而是沉淀下一种近乎沉重的坚定。
“回去吧。”他对叶之枫说,声音依旧沙哑,却带上了一种不同的质感。
叶之枫点了点头,两人一前一后,沉默地离开了露天球场,身影融入夜色,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。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,陆阳的脚步,不再像来时那般虚浮和躁动,每一步,都踏得异常沉稳。裂痕依然存在,但至少,有人开始尝试,从裂痕的两端,同时迈出脚步。微光,在至暗的时刻,倔强地闪烁起来,试图照亮一条回归与救赎之路。
(第二卷 第六章 结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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