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黎明前的总攻

　　第九十七章 黎明前的总攻

　　怪物胸口的晶体剧烈震颤。

　　李正平的脸在晶体表面扭曲、变形，像一张被揉皱的照片。恐惧——这种情绪通过能量共振清晰地传递给韩辰，让他确信自己的判断没错。

　　“你不敢。”韩辰向前一步，强化后的身体在黑暗的巷道中散发着微弱的白金色光晕，“那些信号源里，至少有两个是你真正的命门。告诉我，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点。”

　　“体面？”晶体怪物发出刺耳的笑声，“韩辰，你还是太天真了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？等那个深海的小子，等三钥共鸣？”

　　它突然转身，朝巷道深处冲去。

　　不是逃跑——是冲向实验室最深处那扇韩辰没来得及打开的铁门。

　　“拦住它！”林薇喊道，但她已经力竭，第二道封印能量束只凝聚到一半就消散了。

　　韩辰追上去。强化后的速度让他几乎和怪物并驾齐驱，但怪物的目标是那道门，而不是他。

　　怪物一拳砸碎门锁，冲了进去。

　　韩辰紧随其后。

　　门后是一个……控制中心。

　　面积不大，二十平米左右，但三面墙上挂满了显示屏。有的显示着能量波动曲线，有的显示着矿区各个角落的监控画面，还有几个屏幕上是心电图般的生物信号监测图。

　　而房间中央，是一个半人高的控制台。台面上有六个闪烁着红光的按钮，每个按钮下面都贴着手写的标签：1号（市政府）、2号（矿业集团）、3号（医院）、4号（锦绣花园A-12）、5号（江山一品8号）、6号（省委大院-附楼）。

　　怪物冲到控制台前，晶体化的手直接按向所有按钮。

　　“他要引爆所有信号源！”陈景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，“那些地方都埋设了高浓度能量结晶，一旦引爆，整个云山市区都会变成辐射地狱！”

　　韩辰没有犹豫。

　　他从腰间拔出军刀——不是普通匕首，是特种部队用的高碳钢战术刀。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。

　　强化后的肌肉爆发出极限力量。他整个人腾空而起，刀尖向下，对准怪物背后那个被手雷炸开的伤口。

　　这一刀，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，以及体内晶体强化剂残余的所有能量。

　　刀身贯穿晶体，直没至柄。

　　怪物的动作僵住了。

　　按响按钮的手停在半空，距离最近的红色按钮只有三厘米。

　　晶体核心发出“咔咔”的碎裂声。裂痕以刀身为中心，迅速蔓延到整个胸口。那些裂痕里，蓝色的能量液体像血液一样喷涌而出。

　　“不……可能……”李正平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，“我……永生的……”

　　“你只是块会说话的石头。”韩辰拔出刀，又一刀刺入。

　　这次，晶体彻底碎了。

　　拳头大的核心炸裂成数百块碎片，里面封存的李正平的意识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，然后彻底消散。

　　怪物的身体——周志华那具半晶体化的尸体——轰然倒地。晶体部分迅速失去光泽，变成普通的、灰白色的石头。血肉部分则开始快速腐败，发出刺鼻的恶臭。

　　韩辰喘息着，拄着刀柄才没倒下。两刀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，体内那股温暖的能量已经枯竭。他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剧痛——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，像是刚刚跑完一百场马拉松。

　　“书记！”赵斌带着小队冲进来，看见控制台，倒吸一口凉气，“这是……”

　　“六个信号源的控制终端。”韩辰靠着墙坐下，指了指控制台，“拆了它。但小心，可能还有自毁程序。”

　　两个技术人员立刻上前，小心翼翼地断开所有连接。显示屏一个个黑屏，那些红色按钮也逐一熄灭。

　　“锦绣花园A-12，江山一品8号……”陈景明在通讯频道里快速查询，“都是高档住宅小区，住的全是云山的头面人物。省委大院附楼……那是省领导临时住宿区。”

　　“李正平在云山的据点，比他表现的要多得多。”韩辰闭上眼睛，强忍着眩晕，“让战机返航，通知地面部队，按这六个地址全面搜查。记住，要活的，我要口供。”

　　“明白！”

　　---

　　三小时后，凌晨四点。

　　云山军分区指挥中心里灯火通明。

　　韩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，但脸上的疲惫遮掩不住。他坐在主位，面前摆着六份刚整理出来的初步报告。

　　陈景明正在做简报：“六个信号源全部控制住了。市政府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小型能量反应堆，通过地线直接连接青龙峡主矿脉。矿业集团总部的地下保险库里，藏有超过五百公斤高纯度能量结晶，还有……一本详细的实验记录。”

　　他翻开记录本的复印件：“从1995年开始，李正平、孙长富、赵国栋三人主导的‘地脉永生计划’。他们用矿工、流浪汉、甚至重病患者做活体实验，试图将人类与地脉能量融合。前面六次实验全部失败，实验体要么死亡，要么变成没有意识的晶体傀儡。”

　　“第七次成功了。”林薇补充道，她坐在韩辰右侧，脸色依然苍白，“就是外面那个晶体巨人。实验体叫王铁柱，四十五岁，晚期尘肺病矿工，自愿参加实验换取十万安家费。他被植入的能量结晶纯度最高，结果……你们都看到了。”

　　“那第八次呢？”韩辰问。

　　“第八次是周志华。”陈景明翻到记录本最后一页，“他不是自愿的。三年前，周志华开始调查矿业集团的账目，发现了实验的蛛丝马迹。去年七月，他在青龙峡暗访时被绑架，强行植入能量结晶。但他们没想到的是，周志华的意志太强，植入后出现了‘双意识共存’的异常现象——他自己的意识没被完全抹除，而李正平试图远程操控。”

　　“所以周志华死前，可能一直在和自己体内的另一个意识搏斗。”林薇低声说，“那得多痛苦。”

　　指挥中心的门开了。

　　一个穿着作战服、肩上扛着大校军衔的中年军官走进来，敬礼：“韩书记，我是西南战区特种作战旅旅长王建国。奉中央军委命令，前来报到。”

　　“王旅长，请坐。”韩辰指了指空位，“部队到位了吗？”

　　“到位了。一个合成营封锁青龙峡周边二十公里，两个侦察连已经进入矿区，正在清理残余的晶体碎片和能量污染。”王建国坐下，打开平板电脑，“另外，我们截获了一段加密通讯——在李正平的意识消散前，他向境外发送了一份数据包。”

　　“内容？”

　　“不清楚，但接收方定位在……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附近的一处深海钻井平台。”

　　指挥中心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
　　马里亚纳海沟——那是“深渊之眼”的所在地。

　　“八岐。”林薇脱口而出。

　　韩辰看向她。

　　“之前我们在太平洋对抗的那个组织，他们在海底有据点。”林薇快速解释，“李正平可能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，他只是……代理人。”

　　王建国继续汇报：“还有一件事。我们在省委大院附楼的搜查中，发现了一个密室。里面有一台量子通讯设备，通讯记录显示，过去三年，李正平每周都会和境外的一个加密频道通话。最后一次通话是昨天下午五点——就在青龙峡能量爆发前三小时。”

　　“能破译通话内容吗？”

　　“技术部门正在尝试，但加密等级极高，可能需要中科院的专家支援。”

　　韩辰沉默了几秒，然后问：“六个据点的抓捕情况？”

　　“市政府那边，抓了孙长富的秘书和办公室主任，还有三个矿管局的处长。矿业集团抓了赵国栋和七个副总，还有二十多个中层。两个住宅小区抓了十二个人，都是云山的富商，其中三个有市人大代表身份。”王建国顿了顿，“省委大院那边……有点麻烦。”

　　“说。”

　　“我们在附楼抓了四个人：省工信厅副厅长张涛、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刘明、省国资委副主任陈丽，还有……”他看了眼韩辰，“省纪委副书记，王志刚。”

　　指挥中心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
　　省纪委副书记，理论上应该是查别人的人，现在成了被查的。

　　“王志刚交代了吗？”韩辰的声音很平静。

　　“刚开始嘴很硬，但看见我们从他家地下室里搜出来的两箱金条和十几本境外护照后，软了。”王建国说，“他承认，三年前就被李正平拉下水了。主要负责通风报信，压下面上来的举报材料，还有……给李正平提供省纪委的内部调查动向。”

　　“也就是说，过去三年省里对云山的每一次调查，李正平都提前知道了。”

　　“是的。”

　　韩辰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外面的天空还是深蓝色，但光柱的光芒已经开始减弱。晶体巨人——王铁柱——还站在那里，像一尊巨大的雕塑，一动不动。

　　“凯还有多久到？”

　　“半小时。”陈景明看了眼手表，“但书记，三钥共鸣的理论风险……”

　　“我知道风险。”韩辰打断他，“但这是唯一能救王铁柱的方法——如果他还有救的话。”

　　他转身，看向林薇：“你确定共鸣能把他从能量控制中剥离出来？”

　　“不确定。”林薇实话实说，“但根据母亲的研究，如果一个人的自我意识没有被完全吞噬，通过三钥共鸣的纯净能量冲击，有可能‘洗掉’外来的能量污染，唤醒他原本的意识。只是……”

　　“只是什么？”

　　“只是这个过程会很痛苦。而且如果他的意识已经彻底消散，那共鸣只会加速他身体的崩溃。”

　　指挥中心的门再次被推开。

　　这次进来的，是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年轻人，看上去二十出头，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。他走路时，脚下的地面会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。

　　凯到了。

　　“抱歉，来晚了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，“太平洋那边的干扰太强，专机绕了很大一圈。”

　　“林薇跟你说了情况吗？”韩辰问。

　　凯点头，看向窗外那个百米高的晶体巨人：“他就是那个矿工？”

　　“王铁柱，四十五岁，尘肺病晚期。”林薇把资料递给他，“他还有两个女儿，一个在读大学，一个刚上高中。”

　　凯冰蓝色的眼睛里，第一次有了波动。

　　“那开始吧。”他说。

　　---

　　清晨五点，天还没亮。

　　三辆装甲车开到距离晶体巨人五百米的位置。这个距离，已经能清晰地看见巨人身上那些晶体棱角的反光，能听见它体内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。

　　韩辰、林薇、凯三人下车。

　　“最后确认一遍流程。”陈景明拿着平板电脑，“林薇站东方，连接昆仑地脉；凯站西方，连接深海节点；韩书记站北方，作为人钥，连接……说实话，我们也不知道人钥具体连接什么，但理论上是连接人类集体意识。”

　　“站南方的是谁？”韩辰问。

　　“南方是青龙峡矿脉本身，也就是共鸣的目标。”陈景明解释，“你们三人形成三角，将王铁柱包围在中心，通过共鸣构建能量场，强行净化他体内的污染能量。”

　　“风险呢？”王建国旅长问。

　　“最大的风险是能量反噬。”陈景明推了推眼镜，“如果王铁柱体内的污染能量太强，或者他的自我意识已经完全消失，共鸣可能会失败。失败的结果……轻则三人重伤，重则被污染能量侵蚀，变成下一个晶体怪物。”

　　装甲车旁，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
　　“开始吧。”韩辰说。

　　三人走向预定位置。

　　韩辰站定在北方，面朝晶体巨人。他能感觉到，体内那种被强化的感知正在慢慢消退——那枚晶体强化剂的时效要过了。但他还有别的。

　　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磨损的党员徽章，别在胸前。

　　然后闭上眼睛。

　　他没有林薇那种与地脉直接沟通的能力，也没有凯那种与深海共鸣的血脉。他有的，只是这四十多年的人生，只是在官场沉浮中见过的人性善恶，只是父亲临死前的嘱托，只是那些矿工绝望的眼神，只是马大山老人最后的遗言。

　　他想起很多事。

　　想起七岁时父亲带他上青龙峡，指着连绵的群山说：“小辰，山是有生命的，你要学会听它说话。”

　　想起二十五岁在乡镇当副镇长，为了修一条通村公路，和村民一起扛石头、睡工棚。

　　想起三十八岁在省发改委，为了一个被压下的污染项目拍桌子，差点被调去闲职。

　　想起三天前签离婚协议时，儿子在电话里问：“爸，你会不会不要我？”

　　想起昨晚，那些矿工从井下被救上来时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样子。

　　这些画面、声音、情感，在他脑海里翻涌。然后，它们开始融合，变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……力量。

　　不是能量，是比能量更基础的东西。

　　是信念。

　　是责任。

　　是无数普通人，在平凡生活中坚持的那点微光。

　　韩辰睁开眼睛。

　　他的身体没有发光，但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——有什么东西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了。那东西让空气变得沉重，让心跳变得同步，让所有看向他的人，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梁。

　　东方，林薇右手掌心的玉环印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。金光冲天而起，在云端化作一只金色的凤凰虚影，发出清越的鸣叫。

　　西方，凯张开双臂。冰蓝色的能量从他体内涌出，化作一条盘旋的巨龙，龙鳞上流淌着深海的光泽。

　　北方，韩辰只是站着。

　　但他脚下的大地，开始震颤。

　　不是恐惧的震颤，是……共鸣的震颤。像是这片土地，终于等到了能听懂它语言的人。

　　三股力量开始交织。

　　金色、冰蓝、还有无形但确实存在的第三种力量，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光阵。光阵缓缓下降，将晶体巨人笼罩其中。

　　巨人开始挣扎。

　　它体内那些污染能量在疯狂反抗，深蓝色的电弧在体表跳跃，试图击碎光阵。但三钥共鸣的力量太纯净了，纯净到污染能量一接触就开始蒸发、净化。

　　巨人发出痛苦的咆哮。

　　那不是王铁柱的声音，是纯粹的能量嘶吼。

　　光阵继续收缩，像一个巨大的过滤器，一点点剥离巨人身上的深蓝色污染。每剥离一层，巨人的体型就缩小一圈，颜色也从深蓝逐渐变淡。

　　一百米、八十米、六十米……

　　韩辰能感觉到，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。人钥连接的不是某个具体的存在，是所有相信他、依赖他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人。那些人的信任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身体，再通过他转化为共鸣的力量。

　　这过程很痛苦。

　　就像用肉身去承载整条江河。

　　但他没有退。

　　也不能退。

　　光阵收缩到三十米时，巨人已经变成了淡蓝色。它的动作变得迟缓，眼中的狂暴开始消退，取而代之的是……茫然。

　　“王铁柱！”林薇突然大喊，“你女儿王小雨今年高考！她说要考医学院，以后当医生，再也不让矿工爸爸得尘肺病！”

　　巨人的动作停住了。

　　那双由晶体构成的眼睛，第一次出现了……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。

　　光阵继续收缩。

　　二十米、十米、五米……

　　终于，当光阵完全贴合巨人身体时，所有的深蓝色污染被彻底剥离。巨人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的、由纯净能量构成的透明人形。

　　人形缓缓落地。

　　能量散去，露出里面的人。

　　一个消瘦的、满脸煤灰的、四十五岁的矿工。

　　王铁柱跪在地上，看着自己正长的、血肉的双手，嚎啕大哭。

　　共鸣结束了。

　　林薇和凯都瘫倒在地，脸色惨白如纸，但还活着。

　　韩辰还站着。

　　他胸前的党员徽章，在晨光中微微发亮。

　　远处的地平线上，太阳终于升起来了。

　　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，照在青龙峡的废墟上，照在那些被污染的土地上，照在王铁柱哭得颤抖的肩膀上。

　　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
　　而云山的政治清洗，才刚刚进入高潮。

　　第九十七章完

　　【王铁柱的苏醒将揭露哪些真相？李正平与“八岐”的具体关联是什么？省里的权力斗争将如何收场？韩辰的身体在过度消耗后会出现什么后遗症？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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