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远古低语

　　暗红色的光芒如同苏醒巨兽的瞳孔，瞬间填满了整个圆形大厅。那股充满敌意与吞噬欲望的能量波动，如同实质的枷锁，将林远牢牢锁定在原地。空气中弥漫起臭氧电离的刺鼻气味，缠绕在中央球形装置上的能量导管发出低沉的嗡鸣，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毁灭性的攻击。

　　林远全身紧绷，平衡之力在体内急速流转，手背上的印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，在他周身构筑起一层凝实的幽蓝与暗金交织的能量护盾。他没有选择立刻反击或后退，因为那破损的合成声提及的“协议”和“守护职责”，像磁石般吸引着他。

　　“我没有恶意！”林远尝试用精神意念沟通，将自己的意念混合着一丝“谐振器”的平和波动，投向那不断闪烁的球形装置，“我寻求答案，关于外面的威胁，关于‘混沌催化剂’！”

　　【……恶意……非定义标准……协议冲突……混沌特征……高于阈值……清除……优先……】 合成声断断续续，逻辑似乎因系统的严重破损而显得混乱，但其核心指令却异常清晰——消灭具备高混沌特征的目标！

　　一道暗红色的能量束如同毒蛇般从球形装置侧面射出，狠狠撞在林远的护盾上！护盾剧烈荡漾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力量层级远超之前遭遇的抑制力场，充满了某种纯粹的、针对生命与秩序的否定特性！

　　不能硬扛！林远瞬间做出判断。他脚下发力，身形如电，险险避开第二道更粗的能量束。能量束击中他刚才站立的地面，那里的金属瞬间被分解、气化，留下一个边缘光滑的深坑。

　　他一边在布满障碍物的大厅中高速移动，躲避着接连不断的攻击，一边急速思考。这残骸的系统将他识别为“混沌催化剂”并触发攻击协议，说明它曾经应对过类似的存在，或者被设定了针对这类存在的防御程序。但系统破损严重，逻辑混乱，这或许是突破口。

　　他回想起合成声提到的“协议冲突”和“守护职责”。也许，这艘远古星舰并非单纯的侵略者或毁灭者？

　　再一次惊险地避开一道横扫的能量束后，林远目光扫过大厅一角那些装着半机械化人类的维生舱。委员会在此地进行着不人道的实验，而这残骸的系统似乎并未阻止，或者说无力阻止？它的“守护职责”是否已经被扭曲或篡改？

　　他尝试将一股蕴含着“谐振器”本源气息的、极其温和的能量，如同涓涓细流般，导向那破损的球形装置。这不是攻击，而是……一种展示，一种证明。

　　“看清楚了！这份力量，源自星球的生命本源，源自‘守护者’的遗产！我并非你认知中的敌人！”

　　那股温和的能量流接触到球形装置表面的瞬间，装置剧烈的数据闪烁出现了一刹那的停滞，攻击也随之一顿。合成声再次响起，带着更强烈的杂音和困惑：

　　【……检测到……秩序本源……共鸣……与混沌特征……共存……矛盾……数据库……损毁……无法解析……协议……错误……】

　　有效！林远心中一动，继续维持着能量输出，同时将更多关于贝塔星、“根脉”网络、甚至“守望者之眼”的意念碎片传递过去。他像一个耐心的调音师，试图用正确的“频率”，安抚这台濒临崩溃的远古机器。

　　就在林远与残骸核心系统艰难沟通的同时，远在贝塔星的世界树，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。

　　霍克舰队的阵型已经完全展开，如同一个巨大的、闪烁着致命光芒的金属圆环，将贝塔星牢牢封锁在主炮射程之内。超过半数的舰船炮口已经充能完毕，冰冷的能量光芒在真空中凝聚，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翠绿的星球化为焦土。

　　世界树穹顶，所有防御系统已提升至最高负荷。层层叠叠的翠绿护盾光芒大盛，与星空中那些冰冷的炮口光芒形成鲜明对比。龙人战士们各就各位，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琥珀。

　　星熠站在指挥节点，紧握着生命权杖，紫眸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霍克舰队旗舰“开拓号”的影像。倒计时，只剩下不到三个标准时。

　　“将军！” “开拓号”舰桥上，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，“所有单位已就位，‘净化’协议执行序列准备完毕。‘冥府’基地反馈，‘净化使者’已准备就绪，随时可以投送。”

　　霍克站在舷窗前，背影如同铁铸。他手中握着一个造型奇特的、散发着幽光的通讯器，那是直连“最终措施委员会”最高层的加密频道。他的拇指在通讯器的激活按钮上反复摩挲，内心进行着最后的天人交战。

　　执行命令，意味着毁灭一个可能无辜的文明，意味着他双手将沾满无法洗刷的罪孽。抗命不遵，意味着他将成为人类的叛徒，他的舰队，他的家人，都可能面临委员会的残酷清算。

　　就在这时，一道来自星系外围监测站的、优先级极高的警报打破了舰桥的沉寂！

　　“报告！检测到异常超空间波动！方位，旋臂外侧！波动特征……与之前捕获的‘收割者’信号残留高度相似！有……有东西正在接近！速度极快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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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所有人大惊失色！霍克猛地转身，看向监测屏幕，只见代表异常波动的信号强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！

　　“计算抵达时间！”霍克厉声喝道。

　　“根据波动衰减模型和速度推断……最……最快可能在一百二十标准时内抵达星系外围！”

　　一百二十小时！仅仅五天！

　　“收割者”不再是遥远的威胁，它已经显露出狰狞的爪牙，正朝着贝塔星域猛扑而来！

　　这个消息如同冰水浇头，让霍克瞬间清醒。委员会的那些疯子，竟然在真正的灭顶之灾即将来临之际，还执着于内斗和征服？！

　　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依旧翠绿的贝塔星，又看了一眼那令人心悸的“收割者”信号，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。

　　他猛地按下了那个幽光通讯器的按钮，但并非执行“净化”协议，而是接通了与委员会某位他暗中联系、对激进派持反对意见的元老的秘密频道。

　　“元老，”霍克的声音低沉而急促，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，“‘收割者’不是传说，它来了！最多一百二十小时！我请求立刻中止‘净化’协议，授权我与龙人文明及林远接触，寻求联合对抗之策！否则，我们都将是人类文明的千古罪人！”

　　通讯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，随即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响起：“霍克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？这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……”

　　“我知道！”霍克打断他，目光坚定，“但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！时间不多了！”

　　与此同时，在那远古残骸的大厅中，林远与破损系统的沟通也取得了关键进展。在他持续输入“谐振器”能量和传递相关信息后，那合成声的杂音减少了许多，虽然依旧断续，但逻辑清晰了不少：

　　【……重新评估……混沌催化剂……状态……与秩序本源共生……可能性……确认。外部威胁……‘吞噬者’（用户更正：收割者）信号……确认。根据……远古盟约碎片……优先应对……共同威胁。】

　　球形装置表面的暗红光芒逐渐褪去，攻击彻底停止。紧接着，一段残缺不全的、关于这艘星舰来历的信息流，伴随着一些模糊的、关于某种星系防御网络的碎片化数据，直接涌入林远的意识。

　　这艘星舰，属于一个名为“守望者”的远古文明（并非“守护者”），它们曾是“守护者”创造的、负责监控特定星域的辅助种族之一。它们的职责，本是守护生命与秩序的萌芽，抵御来自深空的、被称为“吞噬者”（即“收割者”）的威胁。但在某次惨烈的战争中，这艘星舰坠毁于此，其核心系统也严重受损，记忆库大量丢失，甚至连基本的敌我识别协议都出现了严重错乱，将高活性的“混沌催化剂”直接视为了需要清除的“吞噬者”同类。

　　而那段碎片化的防御网络数据中，隐约指向了贝塔星系内另一个未被发现的、“守望者”文明留下的前哨站坐标，其功能似乎是……预警与初级拦截？

　　林远心中豁然开朗！他终于找到了！一个可能对抗“收割者”的线索！一个属于过去，却可能影响现在的关键节点！

　　他必须立刻将这个信息带回贝塔星！

　　然而，就在他准备抽身离开时，那合成声发出了最后一段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信息：

　　【警告……检测到……‘净化’协议能量特征……于贝塔星轨道激活……高浓度混沌污染武器……即将部署……威胁等级……最高！】

　　林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

　　霍克……最终还是动手了吗？！

　　而“收割者”的阴影，已然迫在眉睫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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