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植物园盛会

　　沈司珩的妥协，如同在冰封的河面上凿开了一个口子，虽然底下依旧是深不可测的寒流，但至少表面开始有了流动的活水，以及那么一丝……嗯，疑似春暖花开的假象。

　　林栀秉持着“见好就收，得了便宜绝不再卖乖”的生存智慧，果断结束了为期数日的“独立女性”剧本演绎。毕竟，让一座万年冰山主动承认“我错了，但我还不能说为什么错，求你等等我”这种高难度台词，已经堪比铁树开花，她要是再端着，万一冰山觉得面子挂不住，重新冻结，那才真是亏大了。

　　于是，公寓里的气氛从“北极科考站”迅速回暖至“初春乍暖还寒时”。

　　沈司珩依旧忙碌，但书房的门不再总是紧闭。偶尔，林栀深夜从实验室回来，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、属于他惯用的那款冷冽雪松香，以及厨房保温箱里他“顺手”留的宵夜。

　　林栀也投桃报李，某天心血来潮，根据模糊记忆复刻了小时候孤儿院吃过的阳春面，虽然成品卖相介于“抽象派艺术”和“厨房事故”之间，但沈司珩居然面不改色地吃完了，并且评价了一句：“味道……很特别。” 林栀自动将这句话翻译为“难吃得别具一格，但心意领了”。

　　这种心照不宣的“和平共处五项原则”一直持续到国际研讨会开幕前夕。

　　这次研讨会，堪称林栀事业上的高光时刻。由她主导的“新型植物抗逆性共生菌群”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，论文刚在顶级期刊上发表，就引起了国际植物学界的广泛关注。此次研讨会不仅邀请了国内外顶尖学者，还有多家重量级投资机构和媒体到场，规格之高，堪称业内盛会。

　　用苏晓晓的话说：“宝儿，你这可是从‘靠老公上热搜的落魄千金’，一步跃升到‘凭实力让大佬们排排坐听讲的女科学家’了！妥妥的逆袭爽文剧本！”

　　林栀对着镜子整理着演讲时要穿的定制西装裙，深吸一口气：“爽文女主可不会在开场前十分钟，紧张得想去洗手间遁走。”

　　“出息！”苏晓晓隔着电话给她打气，“想想沈大佬那句‘你赢了’，想想他低头认错的小模样！你今天就是去接受朝拜的！给姐支棱起来！”

　　话虽如此，当林栀站在即将作为主会场的植物园大型玻璃温室前，看着里面人头攒动，各路平时只能在学术期刊上看到名字的大佬们谈笑风生，还有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，她还是觉得小腿肚子有点转筋。

　　尤其当她看到评委席上，那个即使坐在一群德高望重的老学者中间，依然气场强大、无法忽视的身影时，心跳更是漏了一拍。

　　沈司珩居然真的来了。

　　他之前只含糊提过可能会出席，没想到是直接坐在了评委席。此刻，他穿着一身深蓝色暗纹西装，姿态从容，正微微侧头听旁边一位白发老教授说话，侧脸线条冷硬，神情是一贯的淡漠疏离。

　　似乎是感应到她的视线，他忽然抬眼，目光穿越攒动的人群，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。

　　那双深邃的眼眸，像是平静的海面，底下却藏着只有她能懂的暗流。他没有多余的表情，只是极轻地、几不可察地对她点了点头。

　　一瞬间，林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，奇异地安定了几分。

　　好吧，看在他这么“识相”地来给她镇场子的份上，之前那些专制独裁、把她当金丝雀的恶劣行径，可以暂时……存档，留待后续观察。

　　她挺直背脊，脸上扬起自信得体的微笑，准备迎接工作人员的引导，进行最后的设备调试和流程确认。

　　就在这时，植物园的负责人张主任一脸焦急地小跑过来，额头上全是汗：“林博士，不好了！出问题了！”

　　林栀心里咯噔一下，面上却维持着镇定：“张主任，别急，慢慢说，什么问题？”

　　“是、是网络！”张主任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，“开幕前十分钟，现场的所有网络，包括备用线路，突然全部瘫痪了！核心演讲PPT都存在云端，现在完全无法下载调取！技术人员正在抢修，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原因！”

　　嗡——林栀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敲了一记。

　　网络瘫痪？PPT无法调取？

　　在这样一个全球直播、汇聚了业内所有顶尖人物的研讨会上，没有PPT，让她干讲？就算她能把内容倒背如流，那些复杂的实验数据、微观菌群图像、动态模拟演示怎么办？难道要靠她徒手画黑板吗？

　　这简直是公开处刑！还是全球直播版的！

　　“查！立刻查原因！”林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紧绷，“同时，立刻去我办公室，用我办公桌那台没联网的笔记本，里面有上周保存的一个本地备份版本，虽然数据不是最新的，但总比没有强！快！”

　　张主任连连点头，转身就跑。

　　林栀站在原地，感觉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。她下意识地看向评委席，发现沈司珩也正看着她，眉头微蹙，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边的骚动。

　　他拿出手机，似乎在快速发送指令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台下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。等待已久的嘉宾和媒体们显然也发现了异常，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变大。有几个竞争对手公司的代表，脸上已经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。

　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张主任那边迟迟没有消息。技术人员满头大汗地跑来汇报，说是遭到了不明来源的针对性网络攻击，恢复需要时间。

　　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，开始漫上林栀的心头。

　　难道她精心准备了这么久，承载了她无数心血和希望的盛会，就要以这样一场荒唐的技术故障开场，成为一个国际笑话？

　　不，绝对不行！

　　电光火石间，林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——S大神！

　　那个无所不能、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S大神！她的PPT最终版，前几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，她通过论坛的加密渠道，也给S大神发了一份，请他帮忙做最后的格式校对！

　　论坛有独立的APP，或许不依赖现场Wi-Fi！

　　这是最后的希望了！

　　她几乎是用颤抖的手，从手拿包里掏出手机，飞快地解锁，点开那个熟悉的论坛图标。幸好，移动数据信号还在！

　　她顾不上周围可能投来的疑惑目光，手指飞快地在对话框里输入，每一个字都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：

　　\*\*一棵努力的栀子花：S大神！十万火急！求救！研讨会现场网络全崩了，我的PPT云端版调不出来！求你！把前几天我发你的那份PPT备份发我邮箱！立刻！马上！跪谢！【跪地痛哭.jpg】\*\*

　　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刚跳出，林栀屏住呼吸，紧紧盯着屏幕，祈祷着S大神此刻正好在线。

　　一秒，两秒……

　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　　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——

　　“叮咚——”

　　一声清晰无比的、来自论坛新消息的特殊提示音，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评委席上，清脆地响了起来。

　　声音不大，但在逐渐安静下来的会场里，却显得格外突兀。

　　林栀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
　　这个提示音……她太熟悉了。那是她特意为S大神设置的，独一无二的专属铃声。

　　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，一点点，极其缓慢地，回过头。

　　视线越过骚动不安的人群，精准地定格在评委席那个男人身上。

　　沈司珩正拿着手机，屏幕上，赫然是那个她熟悉无比的论坛界面。而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，此刻出现了一丝罕见的、几乎可以称之为“凝滞”的表情。

　　他的目光，从手机屏幕上抬起，与她难以置信、充满震惊和探究的目光，在空中——

　　轰然相撞。

　　世界，仿佛在这一刻，按下了静音键。

　　林栀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格式化的硬盘，一片空白。只剩下那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，在疯狂叫嚣：

　　S……S大神？！

　　那个在她吐槽老公专制时给出神回复的S，那个在她迷茫时指点迷津的S，那个她视为互联网唯一知己的S……

　　是沈司珩？！

　　是她那个现实里冷若冰霜、惜字如金、把她当金丝雀圈养的协议丈夫——沈司珩？！

　　这他妈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剧情？！晋江都不敢这么写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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