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伊斯坦布尔之夜（三）

　　伊斯坦布尔的夜空被泛光灯烧得通红，但对于切尔西人来说，这光芒刺眼得像是地狱的烈火。

　　球场大屏幕上的时间正在无情地跳动。

　　88:12。

　　比分依然是 0:1。

　　阿森纳的球迷已经开始在看台上点燃红色的烟火，提前庆祝那个即将到来的队史首座欧冠奖杯。他们高唱着“伦敦是红色的”，歌声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，一下又一下地锯在每一个切尔西球员濒临崩溃的神经上。

　　场上，切尔西的进攻再一次陷入了泥潭。

　　恩佐·费尔南德斯拖着那条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的伤腿，试图在中场送出一脚长传。但他太累了，技术动作严重变形。皮球软绵绵地飞向边路，被阿森纳边后卫本·怀特轻松断下。

　　“完了……”

　　穆里尼奥站在场边，双手死死抓着指挥区的栏杆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惨白。他看着场上那些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的弟子们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
　　战术？

　　在这个时间点，在体能枯竭、心态崩盘的绝境下，任何战术板上的线条都成了废纸。

　　阿森纳并没有急着反击。赖斯拿球后，甚至有闲心抬头看了一眼记分牌，然后稳稳地把球回传给门将拉亚，试图消耗掉这最后的几分钟。

　　一种名为“绝望”的情绪，像瘟疫一样在深蓝色的阵营中蔓延。

　　第89分钟。

　　拉亚大脚开球。

　　皮球高高飞起，越过了半个球场，落向中圈。

　　那里，林渊正仰着头，看着那颗下坠的黑白精灵。

　　汗水糊住了他的眼睛，肺部的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铁锈般的灼烧感。他的双腿在颤抖，那是【野蛮体魄】被榨干到极致后的生理反应。

　　但他没有退。

　　他甚至没有去看周围队友的位置。

　　因为他知道，没用了。传给谁？传给跑不动的恩佐？还是传给已经被萨利巴盯死的奥斯梅恩？

　　“既然没人能站出来……”

　　林渊的胸膛剧烈起伏，那双黑色的眸子里，最后一丝理智的火光熄灭了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、纯粹的野性。

　　“那就老子自己来。”

　　皮球落下。

　　赖斯和托马斯一左一右，像两把钳子一样夹了过来。他们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狞笑，准备完成这最后一次绞杀，彻底扼杀切尔西的希望。

　　但这一次，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试图组织进攻的中场核心。

　　而是一头彻底失控的、暴怒的野兽。

　　林渊胸部停球。

　　在皮球落地的瞬间，他没有选择护球，也没有寻找传球路线。

　　【系统提示：检测到宿主极度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欲望。】

　　【技能全开：亚亚·图雷推进（S级） 野蛮体魄（回光返照模式）。】

　　轰！

　　林渊启动了。

　　没有任何假动作，没有任何花哨的变向。

　　他带着球，像是一辆挂上了最高档位的重型坦克，笔直地、蛮横地、不讲道理地冲向了阿森纳的防线心脏！

　　“拦住他！！”阿尔特塔在场边惊恐地尖叫。

　　托马斯第一个冲上来，试图用身体冲撞逼停林渊。

　　“滚开！”

　　林渊一声暴喝，他在高速行进中微微沉肩，然后用那如同花岗岩般坚硬的肩膀，狠狠地撞在了托马斯的胸口。

　　“嘭！”

　　一声沉闷的巨响。

　　托马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狂奔的犀牛正面击中，整个人直接向后弹飞出去，狼狈地摔在草皮上，甚至连阻挡林渊一秒钟都做不到。

　　突破第一道防线！

　　紧接着是赖斯。

　　这位阿森纳的亿元先生，眼看队友被撞飞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他放弃了身位控制，直接倒地滑铲，双脚离地，鞋钉亮起，直奔林渊的脚踝而去！

　　这是废人动作！

　　看台上的切尔西球迷发出了惊恐的尖叫。

　　但在【上帝视角】的加持下，林渊仿佛脑后长眼。

　　在赖斯铲过来的瞬间，林渊做出了一个违反物理常识的动作——他在全速冲刺中，竟然强行把球向前大大地趟了一步，然后整个人高高跃起！

　　他像是一只越过峡谷的猛虎，从赖斯的头顶飞了过去！

　　赖斯铲空了！

　　林渊落地，踉跄了一下，但他那恐怖的核心力量让他硬生生地稳住了重心。

　　哪怕膝盖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，他依然没有停下。

　　连过两人！

　　此时，摆在他面前的，只剩下阿森纳最后的中卫组合——萨利巴和加布里埃尔。

　　距离球门，二十五米。

　　这是他的射程。

　　但萨利巴已经封堵了上来，完全挡住了射门角度。

　　传球吗？

　　左路的穆德里克已经跑出了空位。

　　不。

　　林渊的眼里只有那白色的球网。在这一刻，他就是一个独裁者，一个不相信任何人的暴君。

　　他再次带球变向。

　　面对萨利巴，林渊没有减速，而是利用惯性，强行向右侧猛趟一步。

　　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，但在这种速度和力量下，这就是无解的暴力超车。

　　萨利巴转身想追，但林渊已经抡起了右腿。

　　他的大腿肌肉瞬间绷紧，青筋暴起，像是一张拉满的强弓。

　　这一脚，赌上了切尔西的命运，赌上了他所有的尊严，也赌上了他这条伤痕累累的右腿。

　　“给老子……死！！！！”

　　“轰！！！”

　　一声爆鸣，甚至盖过了伊斯坦布尔球场七万人的喧嚣。

　　皮球在林渊脚下炸裂开来。

　　它不再是一个球，而是一枚出膛的炮弹。它没有弧线，没有旋转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，笔直地轰向球门。

　　力量太大了。

　　大到甚至让空气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波纹。

　　阿森纳门将拉亚做出了扑救动作。他的反应很快，判断也很准。

　　“啪！”

　　拉亚的双掌触碰到了皮球。

　　但下一秒，他的脸色变了。

　　那股力量根本不是人类的手掌能够抗衡的。拉亚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锤砸中，剧痛瞬间袭来。

　　他没能抱住球！

　　甚至没能把球击出危险区！

　　皮球虽然被阻挡了一下，但依然带着强烈的旋转，脱手而出，弹向了小禁区。

　　而在那里，一道蓝色的幽灵出现了。

　　尼古拉·雅克松。

　　这个整个赛季都被诟病浪费机会、被球迷戏称为“快乐男孩”的前锋，在这一刻，展现出了作为一个射手最本能的嗅觉。

　　他一直跟着林渊跑。虽然他追不上林渊的速度，但他相信，只要跟着那个男人，就一定会有机会。

　　面对弹出来的皮球，面对空荡荡的大门。

　　雅克松倒地铲射。

　　“嘭。”

　　轻描淡写的一脚。

　　皮球滚入了网窝。

　　1:1！

　　第89分48秒。

　　切尔西，绝平！

　　“GOOOOOOOOOOOOOOOOOAL！！！！！！！”

　　那一瞬间，阿塔图尔克球场仿佛发生了一场十级地震。

　　深蓝色的看台彻底炸裂了，无数球迷抱头痛哭，有人甚至因为缺氧而晕倒。

　　雅克松疯了一样冲进球门，把球捞出来，然后一边狂奔一边脱掉球衣，在空中疯狂挥舞。

　　队友们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像是蓝色的潮水一样将雅克松淹没。

　　但在狂欢的人群之外。

　　在大禁区弧顶的位置。

　　林渊并没有加入庆祝。

　　他在完成那脚爆射之后，整个人顺着惯性滑倒在草皮上。

　　他单膝跪地，双手撑着地面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汗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，顺着他的鼻尖滴落。

　　他的右腿在剧烈地颤抖，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
　　但他慢慢地抬起了头。

　　他看着那个还在网窝里微微颤动的白色球网，看着那群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队友，看着看台上那些疯狂挥舞旗帜的球迷。

　　林渊缓缓地站了起来。

　　虽然摇摇晃晃，虽然狼狈不堪，但他站直了。

　　他转过身，看向不远处一脸呆滞、仿佛魂飞魄散的赖斯。

　　林渊抬起手，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（那是刚才突破时被赖斯鞋钉带起的草皮划破的）。

　　他对着赖斯，露出了一个残忍到极点的笑容。

　　那笑容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，只有一种要把对手彻底碾碎的疯狂。

　　“我说过。”

　　林渊的声音沙哑，却像魔鬼的低语：

　　“只要我还没死。”

　　“比赛就没结束。”

　　赖斯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，第一次，他的眼中出现了名为“恐惧”的神色。

　　他意识到，那个所谓的“囚笼”，根本困不住这头怪兽。

　　相反，在这个夜晚，他们激怒了一个不该激怒的神。

　　主裁判吹响了哨声，示意进球有效。

　　伤停补时还有三分钟。

　　然后是加时赛。

　　但所有人都知道，天平已经倾斜了。

　　那股名为“暴君”的气场，已经彻底笼罩了伊斯坦布尔的夜空。阿森纳的红色火焰，在这股深蓝色的风暴面前，正在瑟瑟发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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