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6章 真相!竟然是!

最新网址:http://www.c8e.cc
  平阳城门前。

  沈铁崖僵在那里,想怒,却怒不起来。

  想辩,却无从开口。

  他的嘴唇动了动,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能挽回的词。

  他们骂的每一句——

  他都反驳不了。

  因为那都是他亲口说的。

  那些荒唐至极、无耻至极、暴露本性的言语——

  都是他刚刚自己说出来的。

  刚刚跪地求饶的姿态——

  也是他自己做出来的。

  光鲜的壳,被剖得一干二净。

  昔日被无数人敬为“北境长城”的主帅——

  此刻在火光前,狼狈得不如一个逃兵。

  “混账!”

  “无耻之徒!!”

  “你配当我们主帅?!”

  “你连当个兵都不配!!!”

  怒骂声震荡在整座平阳城里。

  火焰跳得愈发燥热,仿佛在嘲笑这个被揭穿的叛徒。

  赵烈已经气得浑身发抖。

  他像被人一刀插入心口,声音都破了:

  “沈铁崖!!你真让我……恶心!!!”

  沈铁崖闭上眼。

  不痛不痒。

  不反抗。

  也无从反抗。

  这一刻,他所有的伪装,都在现实面前彻底破碎。

  萧宁看了好一会,忽然轻轻吐气。

  俯视着沈铁崖,道:

  “现在。”

  “一切都清楚了。”

  沈铁崖的头低得更深。

  不敢看任何人。

  因为他知道——

  这里每一个人,都看清了他的真面目。

  这一刻,他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罪人。

  而是一条被揭穿的、肮脏的、毫无骨气的叛徒。

  被所有人厌弃。

  被所有人唾骂。

  ——这一幕,将永远刻在北境的耻辱史上。

  也刻在所有军士的心中。

  沈铁崖,彻底完了。

  风雪呼呼地卷在平阳南门前,把火光吹得一明一暗。

  跪着的军士们刚才怒骂到几乎丧失理智,可骂声渐渐平息后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到令人发毛的静。

  沈铁崖、这一生的所有伪装,被撕裂得干干净净。

  他曾经是北境人的天。

  如今却变成——

  一个被所有人为之骄傲的“丰碑”,竟是空心、蛀虫、烂透的木头。

  平阳城外的风像刀子刮着脸,可没一个人动。

  所有人都在等萧宁开口。

  萧宁一直静静看着沈铁崖。

  没有急躁。

  没有愤怒。

  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浮动。

  他从容得像是在审视已经被自己掐死的猎物。

  片刻后,他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得像针尖刺进所有人耳朵里:

  “沈主帅。”

  他轻轻唤了一声。

  沈铁崖浑身僵硬。

  “你到底是什么人,”

  萧宁缓缓道,

  “现在大家都已经清楚了。”

  士兵们的目光齐刷刷盯着沈铁崖。

 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,没有鄙夷。

  是更深、更重的东西——

  彻骨的失望。

  萧宁继续道:

  “现在可以说说,你真正的想法了么?

  ——你,究竟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一步的?”

  沈铁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。

  火光下,他的眼眶深陷,脸颊颧骨突出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骨气,只剩一个空壳。

  他沉默着。

  沉默得像被人按在冰湖底。

  许久。

  许久之后,他终于动了动嘴角,发出了一声像碎石摩擦一样干涩的声音:

  “…事情,还要从韩守义他们说起。”

  军士们微愣。

  “韩……守义?”

  “怎么又扯到他?”

  “这跟韩守义有什么关系?”

  议论声小范围响起。

  萧宁眉梢微挑,示意所有人安静。

  沈铁崖抬起头,眼神灰败,却隐隐有一丝自嘲:

  “那时候,大尧边境的战事……

  究竟谁立了功,不是看谁打得凶,谁守得久。”

  他顿了顿。

  “是看——朝中有没有人为你说话。”

  军士们神色一动。

  沈铁崖继续,嗓音渐低:

  “那几年,韩守义、郭渠林、白山侯……一个个得封赏、得褒扬、得赞誉。”

  “可他们做了什么?”

  沈铁崖冷笑,像是讥讽三人,更像是在讥讽自己:

  “明明什么都不做。

  可谁让他们背后有人?

  谁让他们会逢迎?

  谁让他们会向朝中送礼、会抱大腿、会投机取巧?”

  他抬手指向自己胸口,用力戳了戳:

  “而我呢?”

  “我沈铁崖——”

  他咬牙:

  “三十年。

  三十年啊!!!”

  那声音突然爆发,震得火光都抖了一下。

  “我守了三十年边境!

  刀没离过手,马没离过鞍!

  冻得半条命没了,也没退一步!”

  “可我收到的嘉奖?”

  他嗤笑出声:

  “寥寥无几。”

  军士们脸色一变。

  他们知道沈铁崖多年未受重用,可没想到……是这种程度。

  沈铁崖胸口剧烈起伏,他像把压在心头三十年的闷雷全都砸了出来:

  “于是,那时候我就在想——”

  “如果大疆能攻破韩守义他们……

  如果三个人全成败将……

  而我却拼死抵抗……”

  他看着萧宁,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疯狂、又带着自嘲的弧度:

  “朝廷……是不是就能看到我的功劳了?”

  军士们猛地倒吸一口冷气。

  赵烈脸色都白了。

  “你……你说什么……?”

  “主帅你……你为了立功……”

  “你居然……!”

  有人已经忍不住骂出声:

  “你疯了?!!”

  声音嘶吼,震彻城墙。

  沈铁崖却没有看他们,只是盯着萧宁继续道:

  “于是,趁着朝廷内斗,江山不稳……

  我……联系了拓跋努尔。”

  ——轰!!!

  这一刻,所有人脑海都炸开了。

  整个平阳城像被雷劈过一样死寂!

  就连萧宁的眼神,都第一次真正出现了波澜。

  他原本以为,沈铁崖是被大疆拉拢。

  是一步步走错了。

  是逼迫之下做出的选择。

  但现在——

  沈铁崖竟然是主动联系大疆的?!

  竟然是主动联络拓跋努尔发动战争的?!

  难怪……

  一切都突然对上了:

  为什么大疆南下如此迅速。

  为什么韩守义三人的关口被掏空。

  为什么大疆能精准打击所有薄弱点。

  为什么北境战线崩得如此离谱。

  这一切,竟然是……

  沈铁崖亲手掀开的序幕。

  士兵们全傻了。

  愣愣看着沈铁崖。

  很多人嘴唇在抖,像说不出一个字。

  沈铁崖继续。

  脸色灰败,但语气带着一种“既已如此、何须隐瞒”的破罐破摔:

  “那时候的拓跋努尔刚登基,皇位不稳。

  他——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自己的名望。”

  “因此,他立刻答应了我。”

  沈铁崖抬手,指向北境方向:

  “于是,就有了这场南征。”

  “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。”

  他冷漠道:

  “韩守义等人不战而逃,成了败将。

  而我——成了英雄。”

  “边境之战,也彻底乱了。”

  平阳城门前的军士们僵成一片。

  一些年轻军士脸色苍白,嘴唇哆嗦:

  “主帅……主帅竟然是……是战事的源头?”

  “我们……我们死去的兄弟……”

  “都是……因为他……?”

  有人眼眶瞬间通红:

  “沈主帅!你……你居然主动联系大疆?!”

  “我们兄弟死在雪里,是因为你?!”

  “你……你还不如直接捅死我们!!!”

  士兵们情绪彻底冲崩。

  以往他们骂韩守义、骂郭渠林、骂白山侯骂得最多——

  因为那些人失职无能!

  因为那些人误国误民!

  可现在他们才知道……

  这场战事的始作俑者——

  不是韩守义。

  不是大疆。

  不是朝廷失察。

  竟然是……

  ——他们最信任的主帅。

  赵烈死死盯着沈铁崖,双眼因愤怒与痛苦而布满血丝:

  “你为什么……要这样做……?

  你…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?!!”

  赵烈像是被抽走灵魂,声音颤抖:

  “主帅……我这些年……对你那么敬重……”

  “我把你当父亲一样看待……”

  “可你……”

  “你居然……主动引来大疆?!

  让大尧边境几十座城……毁在你手里?

  让兄弟们尸横万里雪原??”

  他猛地咬牙,泪水掉下来:

  “你……你连他们都不放过?!!

  那些新兵……那些还没成亲的弟兄……

  那些上阵前还跟我说想回家看看老娘的兵……”

  他哭得撕心裂肺:

  “他们的命!

  全死在你一念之下!!!”

  沈铁崖低着头,风雪落在他肩上。

  他没有反驳。

  也不能反驳。

  因为这些……都是事实。

  这一刻,整个平阳城门前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震荡。

  有人怒得拔刀,想冲上来。

  有人捂着头哭。

  有人摊在地上发抖。

  有人喃喃自语,像精神都被打断了。

  萧宁一直沉默。

  直到这时,他才轻轻开口:

  “所以……”

  他的声音不高,却稳稳压住所有动乱:

  “你从一开始……

  就为了自己的功劳,想让北境动乱。”

  沈铁崖闭眼。

  萧宁继续:

  “你联系了拓跋努尔。

  挑起了边境战火。

  毁了十几座关城。

  让百万百姓陷入恐惧。

  让北境血流成河。”

  沈铁崖指节紧绷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  “你还在赵烈面前装父亲,”

  萧宁讽刺笑起,

  “你还敢说你从未负过北境?”

  沈铁崖颤了一下。

  “你负了。”

  萧宁冷声道。

  “而且负得彻底。”

  “你负了朝廷。”

  “负了北境。”

  “负了百姓。”

  “负了这些跪在这里为你求情的弟兄们。”

  “负了那二十万尸山下的英魂。”

  沉默。

  没有人敢抬头。

  萧宁看着他,声音如寒刃:

  “沈铁崖,你心里清楚。

  你连自己……都负了。”

  沈铁崖的肩膀,抖到几乎要碎。

  他像被一吨重的铁压住。

  愣了很久,很久。

  风雪在他肩上越积越厚,他却一动不动。

  像随时会被冻成一尊毫无气息的冰雕。

  周围无数双眼,正死死盯着他。

  怨恨的,痛苦的,失望的,甚至还有少许残存着幻想的。

  各种情绪交杂成一片压得人胸口发闷的沉寂。

  沈铁崖的喉咙动了动,呼出一口极其浑浊的白气。

  终于,他抬起那张灰败而木然的脸,目光扫过面前跪着的一大片军士,又落到萧宁身上。

  声音低沉沙哑,像刀在冰层上硬刮出来:

  “我知道……在你们心里,我已经是罪人。”

  他眼皮抖了一下,像被刺了一下。

  “这一点,我不反驳。”

  他深吸一口气,像要把胸中最后的倔强强行压住:

  “我不打算再多说什么,也不打算洗清自己做过的事。”

  火光照在他脸上,把那层薄薄的苍白照得更加明显。

  “不过——”

  他说到这里,声音忽然变得沉稳起来。

  那不是悔改。

  不是反省。

  也不是羞愧。

  而是……一种近乎冰凉的、彻彻底底的自信。

  沈铁崖抬起头,用一种近乎“告诉你们真相”的姿态,目光直直盯着萧宁:

  “有一点,我要给陛下一个忠告。”

 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。

  周围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。

  沈铁崖看着萧宁,字字铿锵:

  “——你们,是赢不了的。”

  这一句话,如同一块巨石丢进死寂的湖面,炸出无数声嘈杂的心跳。

  士兵们的脸色猛地变了。

  “你们……什么意思?!”

  “沈铁崖,你还在威胁陛下?!”

  “你以为自己还有资格说这种话?!”

  骂声刚响起,却被萧宁抬手一压。

  萧宁的眼神依旧平静,甚至带着些许玩味:

  “继续。”

  沈铁崖冷冷看他一眼,继续道:

  “大疆大军兵马三十万,一路南下。”

  他的语气不用力,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笃定:

  “他们手中掌握着至少半数城关的城防图。”

  这一句话,让许多士兵的心猛地一沉。

  半数城防图——

  那意味着什么?

  意味着每一道城池的薄弱点都暴露无遗。

  意味着所有防线都是纸糊的。

  意味着抵挡敌军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
  沈铁崖继续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、已经掩不住的嘲讽:

  “你们根本守不住。”

  “你们以为识破了我,就能改变什么?”

  他摇着头,像看一群不懂世事的孩子:

  “识破了我又如何?”

  “阻止不了拓跋努尔南下的步伐。”

  “并不会改变必败的结果。”

  风声呼啸,让他的话显得格外刺耳:

  “拓跋努尔已经答应我,待他打下大尧的半壁江山……”

  沈铁崖抬手指向地面,指节发白:

  “就将其中数城,分给我沈铁崖!”

  轰!!!

  无数军士同时怒目圆睁!

  “你、你还敢说?!——”

  “畜生!!!”

  “你这就是卖国求荣!!”

  “沈铁崖,你还有脸说出来?!!”

  “我呸!!!”

  无数唾骂声炸开。

  但沈铁崖仿佛完全不在意,他继续道:

  “现在你们以为我怕死吗?”

  他看着萧宁,眼神复杂,像是自信、绝望与狡诈混杂在一起:

  “我告诉你们。”

  “继续打下去,你们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
  他缓缓伸手指向南方黑暗中的边境线:

  “大尧守不住。”

  “那三十万铁骑,会像雪崩一样压过来。”

  “到时候,你们所有人……统统要陪葬。”

  军士们脸色青白交杂。

  尽管愤怒,却难免被“三十万大军”和“半数城防图”这两个事实压得心底发凉。

  沈铁崖继续说道,声音低沉,却带着一丝令人发寒的笃定:

  “而我——”

  “是你们唯一的退路。”

  “留下我。”

  “待拓跋努尔分封城池给我之后……”

  他看着萧宁,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引诱:

  “陛下你仍旧可以当皇帝。”

  “我们可以对外宣布,是我沈铁崖死守北境,力保大尧江山。”

  “然后再拥你上位。”

  他抬手指向周围:

  “到时候,我是护国大将军。”

  “你是皇帝,当然,具体的话,你就要听我的了。”

  “这些将士们,也有活路。”

  “这——”

  他深深看向萧宁:

  “才是对陛下,对我,对北境将士们最好的选择。”

  他说完,整个城门前——

  死一般的沉默。

  没有人说话。

  没有人呼吸。

  只有风在吹。

  吹得火苗疯狂乱跳。

  吹得所有人脸上阴影闪动。

  ……

  赵烈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人。

  他猛地站起,拔刀,却抖得握不住,刀尖在地上磕出刺耳的声音。

  他瞪大眼睛,眼白布满血丝:

  “沈铁崖……”

  他的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:

  “我……我以前竟然……把你当父亲?!”

  他狠咬嘴唇,咬到血流下来:

  “你……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!!”

  “你怎么能把投敌卖国,说得像是天经地义?!!”

  “你——”

  “你根本不是人!!!”

  嘭!!!

  赵烈重重跪下,拳头砸在雪地上,砸得手骨都在颤:

  “你……你让我……恶心!!!恶心!!!!!”

  ……

  其他军士眼中怒火喷涌。

  再没有怜悯。

  再没有犹豫。

  再没有幻想。

  因为事实已经明确:

  沈铁崖不是被逼的,他是主动卖国的。

  而现在——

  他居然还在威胁萧宁?

  甚至还在摆出谈判姿态?

  这是怎样的脸皮?

  这是怎样的恶?

  这是怎样的绝望底线?

  ……

  萧宁微微抬眼。

  他没有怒,也没有恼。

  只是……笑了。

  笑得极淡。

  笑得有点温和,有点玩味,却比冬夜更冷。

  那笑容像是在说:

  ——终于说出来了。

  他轻轻吐出一句话:

  “原来如此。”

  火光映在萧宁的眼底,那双眼——深得像看透人心最污浊的底部。

  他面不改色,淡淡看着沈铁崖:

  “继续。”

  沈铁崖怔住。

  他没想到萧宁没有愤怒,也没有被他的话激怒,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不安。

  反而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
  他脸色有些复杂,声音压得很低:

  “陛下,你别不信。”

  “这……真的是最稳妥的路。”

  “拓跋努尔必定南下,大尧必定不敌。”

  “你们若留下我,还有活路。”

  “杀了我——你们就全完了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看向萧宁,目光中终于带着一丝从未隐藏过的傲慢:

  “陛下,到了我们这种位置……”

  “你应该明白什么才是——大局。”

  他说完,胸口微微起伏,像是终于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。

  ……

  然而——

  下一秒。

  萧宁笑了。

  这次不是淡笑。

  不是玩味。

  而是带着彻彻底底的嘲讽。

  他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怜悯般的轻蔑。

  像在看一个自以为掌握全局,实则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。

  沈铁崖盯着萧宁。

  那双本该因真相暴露而枯败的眼,此刻却重新浮上了一层晦暗的自信,甚至带着几分傲慢。

  他显然误会了萧宁的神色,把那份玩味、讥讽与不屑当成了动摇与疑虑。

  他勾起嘴角,嗓音沙哑,却隐隐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:

  “怎么?陛下不信我说的话?”

 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嘲意,仿佛站在劫后的废墟上,对仍试图挣扎的人冷笑。

  城门前的寒风呼啸而过,所有人都隐隐屏住了呼吸。

  萧宁却只是轻轻一笑。

  不是愤怒的笑,也不是不屑,而是一种极淡、极轻,却带着深沉嘲讽意味的笑。

  他像是在看一个自以为手握真相,实则连局势最根本都不懂的井底之蛙。

  “倒不是不相信。”萧宁慢慢道,声音沉稳如山,“只是……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,不是么?”

  这句话落下,许多士兵心里一震。

  沈铁崖却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。

  他怔了一瞬,紧接着忍不住笑了。

  笑声里带着彻骨的讥讽。

  “怎么?听陛下这意思……”他挑眉,“你不会还觉得,你们能守得住吧?”

  他的语气像刀子般刺进空气。

  夜风卷着火光,把他脸上的讥笑照得阴晴不定,如同一张随时都会裂开的破旧面具。

  “据我所知,”沈铁崖继续道,眼中嘲意更盛,“穆起章已经带着穆家军前往雍云了。”

  周围士兵一惊。

  有人脸色一白——穆家军离开北境,这意味着北境兵力骤减。

  沈铁崖显然就是抓住了这一点。

  他继续道:

  “更何况,就算有穆家军,只怕面对这三十万铁骑,大尧也守不住!”

  他像是把心底压得最深的狂热释放出来似的,语速一点点加重:

  “朝中内乱,已经让大尧的兵力消耗殆尽。”

  “你拿什么守?”

  他的手指指向萧宁,指节发白,几乎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:

  “你告诉我——你拿什么守?!”

  沈铁崖的话声声如雷,在空旷的城门前不断回荡:

  “我告诉你,没有任何可能!”

  “陛下如果觉得还能守住……”他冷笑,语气里的嘲弄已经浓得化不开,“那就是笑话了。”

  “天大的笑话。”

  那笑声狂妄、嘶哑、刺耳,仿佛他已经看到大尧崩塌、北境陷落、所有人被铁骑踏平的末日景象。

  仿佛……

  他沈铁崖,才是唯一活路。

  城墙上,无数士兵的脸被火光照得红白交错,愤怒与屈辱在胸中翻涌。

  而萧宁——

  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。

  像山。

  像铁。

  像所有风雪都无法撼动的天。

  他的眼中没有怒意,没有慌乱,只有愈发深沉的讽刺。

  就像在看一只被蒙住眼睛、在风雪中……自以为掌握生死权柄的小丑。
  http://www.c8e.cc/9245/850.html

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c8e.cc。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m.c8e.c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