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4章 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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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怪瑾昭仪如此急切地要扶持自己,除了对付许嫔,恐怕也希望自己能在陛下烦忧时,能婉转地替与顺国公府相关的势力稍作缓颊,至少不让陛下对那边印象更差。可这其中的分寸,极难拿捏。
说得浅了,无用。说得深了,便是妄议朝政,甚至被扣上与宫外勾结的罪名,触犯陛下大忌。
她放下绣绷,走到书案前,铺开宣纸,磨墨。她不能直接为任何一方说话,但她可以换一种方式,表达她的关切与体恤。
“霜雀,将我前几日看的那本《漕河图志》拿来。”
她提笔蘸墨,并非书写奏对之言,而是凭着记忆与书中所述,细细勾勒起漕河沿途的险要关隘、物资集散之地。
她的画技不算顶好,但胜在细致。又在一旁以娟秀小楷,标注上何处易淤塞,何处需纤夫,何处民生最为不易。
她画的不是攻讦之矛,而是体恤之盾。她不提党争,只画黎民之苦;不论朝局,只述河道艰辛。她想让皇帝看到,她关心的是陛下的忧劳,是这江山子民,而非具体政事。
画至一半,她忽闻窗外传来脚步声与内侍的通传。
是皇帝来了。
云嫔心中一紧,忙起身迎驾。
姜止樾走进来,面色仍带着议事后残留的沉凝。他目光扫过书案上未完成的《漕河揽要图》,微微一顿:“你这是在作画?”
云嫔心念电转,随即坦然一笑,带着些许赧然:“嫔妾闲来无事,翻看《漕河图志》,见其中所述漕运之艰,纤夫之苦,百姓不易,心有所感,便想试着画下来,只觉陛下日理万机,为民操劳……嫔妾虽不懂朝政,却也知民生多艰。只是技艺粗浅,让陛下见笑了。”
姜止樾走到案前,低头细看。只见图中河道蜿蜒,险滩标注清晰,纤夫身影虽小,姿态却生动,旁边还注着“此处水急,常覆舟”、“此处役重,民生多艰”等小字。
他沉默地看着,手指无意识地在图上一处关隘点了点。那里正是漕运关键,亦是争议焦点之一。
云嫔屏息静气,不敢多言。
良久,姜止樾才抬起头,目光复杂地看了云嫔一眼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你倒是有心。”
他没有追问她为何独独对漕运民生如此上心,也没有评价这幅画是否暗含它意,只淡淡道:“画得不错,继续画吧。晚膳朕在你这里用。”
说罢,他便转身走到榻边坐下,闭目养神,不再多言。
云嫔心中忐忑,不知陛下这句“有心”是褒是贬。她依言回到案前,继续作画,心思却再也无法完全专注。
晚膳时,姜止樾神色如常,甚至比来时缓和了些许,与云嫔聊了些行宫景致、宸哥儿的趣事,绝口不提前朝与那幅画。
直到他起身离开,都未再看向那幅图一眼。
云嫔恭送圣驾后,回到内室,看着书案上那幅已然完成的《漕河揽要图》,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。
陛下看懂了她的用心,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。
这种沉默,比直接的斥责或赞赏,更令人不安。
“收起来吧。”她对霜雀道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。
她知道,这步以退为进、展现“体恤”的棋,她已经落下,但最终是福是祸,已非她能完全掌控。
此刻,她只能等待。
风起于青萍之末,浪成于微澜之间。
行宫的日子看似悠闲,实则暗流从未停歇。云嫔那幅《漕河揽要图》如同投入湖心的一粒石子,涟漪散去后,水面复归平静,却不知那石子已沉入水底,落在了帝王心中何处。
姜止樾并未对那幅画作任何置评,甚至之后几次驾临藕香榭,也再未提及。
他依旧会听云嫔弹琴,与她品茗闲谈,偶尔问及她对一些诗词典故的理解,云嫔总能给出清新脱俗又不失分寸的见解。
她的“解语花”形象愈发深入人心,连带着顺国公府在宫外的声势也似乎隐隐回升了几分。
瑾昭仪对此乐见其成,又通过青絮递了话,言语间多是勉励,暗示云嫔若能更进一步,在陛下为漕运烦心时,能更“贴心”些,便是大功一件。
云嫔听着霜雀转述的话,只是淡淡一笑,不置可否。
她心中那根弦始终紧绷着,陛下越是沉默,她越觉得那幅画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,不知何时会落下。
——
姜止樾在澄心堂召见几位心腹重臣,再度商议漕运改制细则,争论尤为激烈。
待到臣子退下,姜止樾独坐堂内,面沉如水,手边是摊开的漕运地图,上面朱笔批注密密麻麻。
康意小心翼翼地上前添茶,轻声道:“陛下,云嫔主子遣人送来了刚冰镇好的莲子羹,说是清热去火,最是适宜。”
姜止樾目光仍在地图上,随口“嗯”了一声。
康意会意,正要让人将羹汤端下去,却听皇帝忽然问道:“她近日还画了什么?”
康意一愣,随即躬身答:“回陛下,云嫔主子近日似乎多在读书习字,并未再作画。”
姜止樾沉默片刻,手指无意识地点着地图上潞州一带——那里正是潞州莫氏根基所在,也是反对漕运改制最力的区域之一。
他忽然起身:“去藕香榭。”
藕香榭内,云嫔正临摹一本前朝字帖,听闻圣驾将至,心中微凛,忙整理衣饰迎驾。
姜止樾进来后,目光先是在室内扫过,最后落在书案那叠整齐的宣纸上,并未看到新的画作。
他神色不变,走到主位坐下。
云嫔奉上茶,见他眉宇间郁色未散,便柔声道:“陛下可是累了?嫔妾新谱了首小曲,调子舒缓,或可为陛下解乏。”
“不必。”姜止樾端起茶盏,却未喝,目光落在她脸上,忽然问道,“你上次那幅《漕河揽要图》,画得颇为用心。朕记得,你标注了几处民生多艰之地。”
云嫔心下一紧,敛衽垂首:“嫔妾不过是照本宣科,拾人牙慧,当不得陛下谬赞。”
“照本宣科?”姜止樾轻轻重复了一遍,语气平淡,“那依你所见,若欲疏通漕运,惠及沿途百姓,当从何处着手?”
这话问得极其突然,且已明显触及朝政核心。
云嫔背后瞬间沁出冷汗。
她若回答,便是干政。若不答,便是无能,先前“解语”、“体恤”的人设便立不住脚。
她飞快地权衡着,脑中闪过瑾昭仪的嘱咐,闪过顺国公府的处境,更闪过帝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。
她深吸一口气,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缓缓跪了下去,声音依旧轻柔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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